[测试] 佛教游戏举例：Buddha Wheel

宗教游戏系列之三：佛教游戏举例 Buddha Wheel。

前情提要：

相关段落选摘：

实际上，尽管数量有限，佛教游戏一直时断时续存在。1977 年出版的 Rebirth: The Tibetan Game of Liberation 是其中的一个代表。Jens Schlieter 也考察了西藏桌面游戏 Ascending the [spiritual] levels。其他游戏包括 Chutes and Ladders 与 The Game of Life 等。我们或许也会愿意知道，明代四大名僧之一藕益智旭也曾模仿其时的仕途游戏 Promotion of Officials 而做 Selection of Buddhas。——这似乎也是宗教游戏的一个特点，亦即通过模仿或改编已有游戏进行设计。同样 Monopoly 也有许多宗教版本的改编。至于类似游戏的最近版本则是 Karma Chakra，BuddhaWheel。
我还未曾来得及考察所有这些游戏，但它们的共同特点似乎是使用特定机制（在 Ascending the [spiritual] levels 之中是骰子）模拟业的概念，并且根据业的不同，而判断玩家角色在六道之中的轮回。

关于之前的文章，还有一个有趣的插曲可以顺便提及，一位洛杉矶的游戏设计师朋友阅读之后购置了桌游 Buddha Wheel 并且带到当地的观音寺与大家把玩，我偶然了解到这件事情时，他还向我称赞了 Buddha Wheel 的设计。这款游戏朋友也有买给我，不过目前还躺在她的阿伯丁的窝中。也许玩过之后还会写文。

所以本文就是那篇“也许玩过之后还会写文”。

第一印象

首先想说一下游戏感受：尽管令我信服的游戏设计师朋友已经称赞了 Buddha Wheel 的杰出设计，而在一篇类似的文献之中，对于另外一款佛教游戏 Ascending the [spiritual] levels 的考察同样借由游戏叙事的角度提出了超越一般游戏批评的看法，但是，我在实际接触 Buddha Wheel 之前仍然过分耽于宗教游戏功能大于娱乐的担忧，对它并未怀有调查之上的期待；加之游戏图版配送错误，规则初看之下相对复杂，更是加深了这一印象。

不过，真正开始进入游戏之后，游戏卡牌的叙事功用加入进来，这一要素带来了游戏体验的奇特改变：即使游戏在规则层面的确不过大量参考佛教教义，但是那种我曾在此前文章之中表达的担忧并未真正出现（在通常意义上，游戏被定义为一系列不必要的障碍。而在实践上来看，可以知道，宗教游戏的目标设计可说非常显然。就像许多涉及道德困境的游戏，一旦设计师本身具有倾向，那么玩家选择恶人路线的动机不过是多重体验甚至自我挑战。这种事实本身是隔墙相望的自欺欺人）。

我并不真正清楚其他佛教游戏对于这一问题的解决方案究竟如何，但是，Buddha Wheel 做出回应似乎与一些游戏类似，即是（使用随机作为解决方案，于是）并不给予玩家选择机会。

游戏规则

对于 Buddha Wheel 进行更深一步的评价之前，势必需要简要介绍一下它的游戏规则，虽然由于涉及佛教概念，并且有些指义不明，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
大体说来，Buddha Wheel 模拟佛教之中的六道轮回（包括三善道：天、阿修罗、人，三恶道：畜生、饿鬼、地狱；因此整个游戏图版也是依据佛教有轮形象而作），玩家凭借骰子确定首次降生之处，之后根据不同趣处，投掷骰子不断前进，途中抽取对应卡牌，以此造业，并且推动轮回。达成死亡之后，玩家将会根据此前积累卡牌（Karma Stack）决定下世。

游戏卡牌：正/负名称描述下世布施标志

其中，天（天人）以及地狱并无卡牌，亦无须骰子，而是逐格前进，以表时间久长之故（就我的个人体验而言）。

处于三善道之中的人或阿修罗有一定几率能够进入外环（分别是 The Spritual Path 与 The Subtle Path，但是有轮之中并没有这些概念，大抵等于修行之路），并且通过逐步通过三皈依（皈依佛，皈依法，皈依僧）不堕恶道，发菩提心，行菩萨道获得额外投掷机会。最终成佛则需要依靠布施与正念。

随机 VS 业果

正如上文之中所说，对于业果的选择判断，游戏并未将之交予玩家。一方面，随机抽卡规避了游戏设计之中的选择悖论；另一方面，真正体验下来，我反而格外强烈地意识到了，随机之感或许反而能够更好地模拟轮回之中的不由自主。正如某师（讨论佛教与心理学时）所说：潜意识即是业；种种造业并不一定当真能够在意识层面显现出来，遑论抉择。由是，随机可能并非作为一个迫不得已的设计存在，而是对于佛教价值进行深入理解之后得出的结论。

尽管如此，此处牵扯到的概念仍比随机复杂得多：我们仍然可以从游戏设计与佛教教义两个方面进行讨论。显而易见，仅从游戏设计来说，过分倚赖随机要素将会丧失选择意义，而这几乎是多数游戏赖以生存的根基；后续讨论之中，我们将会看到，Buddha Wheel 通过增添叙事要素试图淡化这一问题，并且的确达成目标。只是淡化终非消弭，根本而言，这个问题将会永远存在。

另一方面，如果真的涉及佛教教义，那么势必讨论：业果，既非宿命，又非自主，到底应该怎样理解？（参考）随机是否真正模拟了它的微妙？随机更像因缘而生，但却一定程度地忽略了个人努力，终究不是一个完美的解法。

模拟 VS 体验

游戏并非使用数值模拟轮回，而是试图将体验变作更厚。游戏卡牌之中蕴含的叙事要素，以及（天人、地狱）开放给了玩家的想象叙事，成为 Buddha Wheel 的重要组成部分。甚至，我们可以认为，这些内容的加入补充了游戏几乎可说干瘪的形式（如果想要知道一款游戏形式是否干瘪，倒是可用 Machinations 做一实验）。理所当然，它们阐释佛教概念，顺滑游戏体验，并且使得游戏仿佛就要显得有趣起来。仅仅通过内容显得有趣是可疑的，但是，游戏卡牌并不仅仅呈现叙事，而是密不可分地与系统之间相互关联，就如此呈现一个有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