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它被做成游戏:停留在我们身后的城市

作者:9
2018-10-1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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引言

《如果它被做成游戏》是之前偶然写就的文章;在这之后,我和小河说起想把它作为系列继续下去,毕竟 Pippin Barr 还在不断地写作游戏概念(参见采访)。——做不了游戏,还不能写吗?不过因为 Space Cowboy 的素材实在偶然得之,这个系列的发展实际并不真正由我控制。

但实则中国素材岂非遍地都是,写到这里我随手都可以举出若干例子,倒也并不是平日的负面新闻那样无聊,但是,现实主义题材对我来说有一个颇为棘手的问题:如果那些故事并不是我的生活,也未尝真的有所触动,那么想象作为游戏就是一件很不真诚的事。

未曾想十一假期返乡得到了一些启发。

故事

过去的那个年代之中的迁徙大约算不了什么事情。没有什么特别的机缘,我与父母、叔叔驱车去了曾经停靠很久的城市。城市对它而言恐怕是过当的称呼。虽则不过四线,却因为生命融合不忍苛责,当时停靠很久,对于我们来说,怕不都以为这就是生命的终点。但现在它早就在记忆之中渺然到不可思议,而回归也轻飘:无论曾经或者现在想象,它都是那么旧让人要逃离。虽然想来我已经近二十年没有回归,也根本不知道它变成了什么样子。

因为当时年纪的缘故,长辈对它的记忆当然要比我鲜明得多。对我来说,有趣的是,我们的记忆完全交错,但却压根不是一回事。父亲记得的是他风华正茂的青春岁月,听来颇有小镇青年的味道,但却也气宇昂然什么也不畏惧;叔叔记得的则是经由父亲的努力而看到的所谓更多的世界,而由此诞生出的新奇向往。至于我的记忆则与顽固的执念相关,到底是什么,也不必再提。反正现在我总是想要给自己讲述一个全新的故事的。

回不去的故乡

话题之中,我们还谈论到了这个城市的变迁:时过境迁,它早已不是当年被揶揄的落后荒芜,地方小吃催生产业甚至上亿。作为政府安居项目的一环,造湖运动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赏心悦目。我压根无法辨别出旧日的踪迹。纵然我痴长如是,也体会不到“爬过的那棵树,又何时变得渺小”,因为在这个时代变化的根本不只是我。这个城市变得空旷,一方面是因为的确扩展,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就算发展如是,也无法摆脱被人们抛弃的命运。我望着那些被母亲称之为卖不出去的楼盘,仿佛感到在经济上的一切失意都被拯救,至少在这个地方我大概还能够生活下去。但亦永远都不会再回头。

那种每个人都停留在自己的记忆之中,但记忆又通过地点凝聚的感觉猛地跳了出来。小河总喜欢讨论 Psychogeography,其中的某个片段是不是也与此类似?我们大概是缺乏故乡概念的一代,四处游走却没有归属。毕竟回不去的名字叫故乡。

记忆:电影《八月》

这远非一场公路电影,失却目的而只有漫不经心,就连莫须有的矛盾也在时间的长河之中钝化,并非消却,而是根本无从提起。与此同时,那些长久以来在心中游荡挥之不去的记忆却被扰动以致松散。或许因为年纪渐长,我感受着氤氲散去之后的光亮,忽然就想到为什么不去原谅那记忆的纷繁,改写成为一场新的相遇呢?

游戏

可能就是在想到“改写”的那一刻,游戏的概念腾空而起在脑中盘旋。就心理学而言,大概是后结构主义的叙事疗法。

不出意外地话,Walking Sim 应该是最适合表达这次经历的类型。如果勉强来说它为这个类型带来了什么新的东西,我会想到相互关联的两点:其一是多个视角的引入,其二则是不同视角下哪怕是同一地点也有不一样的风貌。它们的达成则要靠记忆(心理现实)的外显。

寻路本身是有趣的,因为带有任务的性质在其中,人们会不自觉地比对记忆与现实的差别,并且推断这一过程的变化。玩家的意见并不那么具有参考性质,更多时候,他只是在听别人的故事(对我来说,这就对了)。可也会发现其中的差别。

住过

记忆与现实重叠,但没有什么是真实存在的。就路寻踪,我希望有时需要进入他人描述的心理现实才能够继续前行。或者只是比喻上的“继续前行”:一个可能存在的另一结局。

如同我刚才描述的那样,为过去所激荡,人们难免割舍不掉说话的冲动,喋喋不休的谈话充满了整个短途旅行,甚至有时竟然彼此争抢。这些话语显然不是非说不可,而只是字面意义下地流淌而去,玩家如果没有听到也完全不会影响理解;或不如说,玩家听到了“说话”这个动作本身要更加重要。

就现实层面而言,城市仍然并且永远荒凉寂寞:没有继续建完的高楼,费用高昂但却人烟稀少的人造景观,以及楼市残局之下的破败。这些信息都穿插于谈话之中,但又被一再忽略。毕竟这里的人们都已经逃离出来。唯一剩下的只有那只忽而不见的野猫。

最后

时间无法停止在冒险那刻,就算是短暂如此也是一样。回程路上的倦意波涛涌来,种种情绪似乎都比不过睡一场好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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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与此文章的讨论

  1. 谈游戏的人们_ 2018-10-11

    怎么能呢?
    在天冷下来的时候,我们该如何展现一个忘了春天,寒夜待续的城市?
    现在的方式,诚然,游戏难以处理这一生动。
    要么还是通过文字去展现一座城市吧。更美了。

    最近由 谈游戏的人们_ 修改于:2018-10-11 12:27:10
    • 无有时代 2018-10-11

      @谈游戏的人们_:文字来展现城市?这不就是在说卡尔维诺的《看不见的城市》吗?

  2. Lefland 2018-10-12

    “我关于这座城市的记忆里不曾改变的唯有你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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