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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圳
“来了就是深圳人”,这是深圳街头随处可见的标语。能够把这句话当作城市精神符号的,大概在全国,乃至全世界也是独一例吧。
深圳对这句话诠释的也是很到位,并不是随口说说而已。在这个城市中的每一处土地和你遇到的每一个人,都会让你感觉非常的舒服,走进深圳,便自然而然的融入到这座多元化城市之中。
多年前我第一次来到深圳的时候,看着城市中一座座冲破天际的高楼,笔直宽阔的道路车水马龙,街道两旁是参天的大树。尽管现在的每一个大城市好像都是如此,但是那年的深圳,依然开启了我对大城市的某种想象力,让我开始感慨世界之大。深圳的各方各面,即使放在现在,依然是国内城市中的标杆。当然,如果不看房价的话。后来的几年里,深圳的房价上涨了也不止一倍。
大街上各形各色的路人,商贩,上班族,他们可能来自全国各地的任何一个地方,操着一口带着各地口音风格的标准普通话。在这个城市里,没有什么本地人和外地人的区别。我背着包走在街上,满眼都是对城市的新鲜感,也没有人觉得我是一个外来者——或许每个人都是外来者。无数来自各地的人在这座水泥王国中为了各自的梦奋斗着,这或许也是一种别样的浪漫吧。
于是我也被这座城市的引力俘获了,成为了精神上的“深圳人”。
再后来我大学毕业,终于有了落户深圳的机会,成为了深圳人。但是因为工作的原因,又很少回到深圳。
在我准备做独立游戏的时候,其实我也很想在深圳组建我的工作室。深圳是个创业友好型的城市,对于创业者有非常多的政策扶持和补贴。然而深圳高昂的租房和生活成本,对于独立游戏开发者而言,始终还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墙。我也不希望把宝贵的资金浪费在一些无用的地方。所以在可以预见的一段时间里。可能我暂时还是没有回深圳的打算。理想中在深圳的生活,终究还是可望而不可及。
平时最害怕别人问起,我是哪里人。这个问题我实在很难回答。人们的这个问题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你是哪里人,而是一种将人符号化归类的方法,通过这个人的城市地域符号,来快速的了解这个人。作为一个出生长大在东北,爷爷奶奶来自南方,从小吃无锡菜长大,籍贯在上海,现在户口在深圳的我来说,实在是没有办法用一个城市符号来概括我自己。这些城市好像都是我的符号,又好像都不是。我就是我,没有什么符号可以概括的我,在这苍茫的世间,孑然而独立的游荡在这大地之上。
深圳就是那个可以包容我所有符号的地方,在某种层次上来说,我和深圳是一样的。所以我觉得,我大概是一个深圳人。在我还没有自我的认知之前,我和深圳之间就仿佛出现了一条纽带将我们的精神连接在一起。而这种精神上的连接,最终又会指引着我找到深圳——我的精神家园,我的耶路撒冷。
或许我们都是,大地上的异乡人。
科幻与游戏
G 是我在 Indienova 上联系到的一位深圳的独立游戏开发者。在我呆在深圳的期间便约了 G 出来聊一聊。时间约在了下班后的晚饭时间——嗯,这非常的深圳 Style。
G 曾在游戏公司的发行部门任职,后来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参与到游戏的制作中,所以 G 也渐渐有了制作独立游戏的想法。后来 G 换了一份业余时间比较多的策划的工作,然后利用业余时间制作自己的游戏。
聊起 G 正在做的游戏和未来的计划,G 说在围绕自己构建的世界观,创作一款科幻背景的文字游戏。游戏的核心故事,是在一个赛博朋克的世界观下,讲述一个不同寻常的科幻世界的日常生活。后续的其他游戏开发的计划,也都会围绕这个世界观的背景,创作多个游戏作品。
在聊天中我了解到,G 其实也是一个科幻小说家,曾拿过科幻小说大赛的奖项。
后来我们就聊起一些关于科幻小说的话题。我也酷爱科幻小说,但是我的科幻小说阅读量和阅读的广泛程度还是不足,一些国外的名家作品还没有时间去拜读。小时候阅读的科幻作品和科普内容很多,也激发了我对科学和科幻的兴趣,这也是我后来学习工科的一个重要原因。
比起其他的文学类型,科幻作品确确实实的贯穿了我的成长。那个由科学与幻想构成的世界,总是承载了一个少年太多的梦想。抬起头看星空的时候,就会想到百万年前抬头看星星的猿人。科幻的本质是一种人类对未知世界探索的精神,只要人类还存在,那么科幻作品就不会消亡。科幻与游戏,这两个我非常喜欢的内容的结合,始终也是我一直想要去尝试和努力的方向。
不得不提到最近对我冲击很大的一个游戏《星际拓荒》,把人类对宇宙奥秘的极致浪漫呈现的淋漓尽致的科幻作品,也让我看到了游戏 x 科幻的一种可能,科幻未必只能通过小说或是电影,那种通过游戏交互让你领悟科幻本质的过程,实在是太酷了。这个作品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了一些我脑海中的游戏的设计与构想。
“大众都偏爱大刘这种的硬科幻作品,对于那些软科幻作品,大家似乎很难去欣赏。”对于当前流行的科幻作品,G 这样说道。
软科幻未必就是太空歌剧,这两者并不能划等号。比起硬科幻那些超酷的科幻概念,软科幻更多的是讨论在某个科幻状态之下,人们的生活,情感,与故事。也就是在科幻的大前提下去讨论人文。大刘的很多作品其实也是硬科幻的包装和软科幻的内核。可是从一些改编和解读方面,人们过于关注那些硬科幻的东西了,软科幻的精神内核,渐渐的被人们遗忘。
G 的游戏世界观,更多的也是在一个设定好的科幻世界中去构思:人们之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?社会又会以怎样的形式去发展?在这个科幻世界中,可能会发生很多只有基于这个世界观之下才能够发生的,并且顺理成章发生的独特故事。
G 后续的作品,也没有什么特定的游戏类型。G 想要通过不同的游戏类型,不同的角度,去描绘这个世界中的不同方面,讲述不同的故事,并且对这个世界进行多方面的诠释。
科幻作品以及科幻游戏,始终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内容。我也非常希望国产的科幻作品和游戏能够多起来,和大刘的作品一样,向世界输出我们中国的本土科幻。国内已发布的科幻游戏不能说没有,但是能够真正碰到科幻这两个字的作品,大概就只有年初的《戴森球》了——通过游戏去还原一个只存在科幻中的太空巨构,并且向人们展示这个奇观。在游戏中表达我们对科学最极致的幻想,游戏人们在这个方向似乎还要多努力才行。我未来的几个筹备中的游戏制作计划,也有一些是和科幻相关。
这大概就是我对那片孕育了自己部分精神的科幻之海,所能做出的最大的努力了吧。
“独立工作室联盟”
“独立游戏工作室共享联盟”是我在戏游记的过程中逐渐产生的一个想法。
在「戏游记」的这一路上,见过了很多单人成军的独立游戏人,平时也认识很多独自做游戏的朋友。他们也经常和我聊起,一些单人开发独立游戏过程中的辛酸。单人开发游戏的问题有很多:与外界的交流少;一些游戏设计方面的东西很难找人当面讨论;在游戏设计初期的方向选择上也很难得到他人的有效建议;游戏开发的过程中也很少有正面的反馈来激励自己;以及长时间的单人封闭可能会导致的一些心理问题等等。
所以后来就逐渐的有了一个想法:建立一个“独立游戏工作室共享联盟”。在这个联盟之中,每个独立游戏人或工作室各自创作自己的东西,但是大家拥有一片共享的办公空间,彼此之间都可以是游戏开发中的伙伴。联盟内部可以随时进行交流和讨论,取长补短,共享一些信息,技术,乃至好的设计与灵感。把单人的开发,变成一种团体的行为,合理有效的利用资源,以及解决很多单人开发独立游戏过程中的问题。如果有机会也可以进行合作或是提供帮助。
“共享联盟”也并非只是一个单纯的组织,它更像是一种开源的概念。只要想做,每个人都可以组建一个这样的联盟,与一些同城的志同道合的独立游戏开发者一起,联合起来,帮助每个人更好的完成各自的独立游戏。
这次在深圳,我也见到了某独立游戏工作室的两位开发者,D 和 F。他们的工作室恰巧也是这样的一种合作模式,和我“共享联盟”的想法不谋而合。
F 是 D 的妻子,他们目前都是在他们的工作室全职创作独立游戏。D 负责特效、策划、程序,F 负责美术方面的工作。他们都曾在游戏行业从业多年,后来和几位同是业内的小伙伴一起出来创业,组建了一个独立游戏工作室(联盟),成员人数维持在 5-6 个人左右。距离他们开始创业,已经过去了四五年。在这期间,他们的工作室从北京搬到南京,然后又搬到了当前所在的深圳。他们工作室的成员凑在一起,靠着各自的积蓄来支撑独立游戏的开发。他们在一起线下办公,也共同租了一个房子,合住在一起。工作室的成员并非都做同一个项目,每个人都可以有一些独立游戏方面的想法,并且作为一个游戏的负责人,同一时间可能有多个项目在同时进行开发。几年的时间里,工作室失败或是未完成的游戏非常多,也经历了很多挫折与浮沉,甚至曾经一度走在没有资金,工作室面临解散的边缘。所幸的是,后来他们创作了一个成绩不错的手机游戏,盘活了工作室,也顺利的让工作室的发展走向正轨。
关于他们的合作模式更详细的内容,我也进行了深入的了解,他们工作室的运作模式也有蛮多有趣的细节:成员的项目收益中的 5%将用于联盟的发展;D 曾经是个专业的厨师,工作室成员每天的伙食都是由 D 采购并且烹饪的,可以保证工作室在尽可能低的开销下也可以有一个较为不错的伙食;作息方面,一周七天,全年无休,但是工作时间相对比较自由,D 和 F 他们一般是中午或者下午上班,然后一直工作到凌晨 2-3 点才下班休息;平时会规律的进行运动和健身,在身体素质方面倒也不必担心太多。
在他们最近情况有所好转之后,也是在试图去扩大团队的规模。用他们这种探索了几年的独立工作室联盟的形式,让工作室接纳更多有想法的独立游戏开发者。让这些开发者可以在没有房租和伙食费的负担的情况下,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游戏创作中,并支撑他们早日实现自己的游戏。同样的,新加入的成员也能够给他们这个联盟的未来,增加一些新的可能。
他们工作室的情况和我的想法非常的相似,但是一些细节方面还是有些差异:我更偏向于工作室之间还是彼此独立,自负盈亏,联盟和场地的费用大家均摊,没有任何百分比的抽成。我希望大家是为了交流和分享成为联盟,而不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因素。收益好的项目并没有太多的理由要承担更多的责任,我希望在联盟内部可以没有那么多的利益纠纷,只需要关注精神内容上的共享即可。
他们在深圳较偏远的地方,租了一间比较便宜的办公场地,然后住在办公场地附近步行可达的地方。但是毕竟还是在深圳,各方面的开销也并不低。D 其实对工作室的办公地点很随意,想要去哪里生活,那就搬到哪里去就好了。他还说,过几年有机会的话想把工作室搬到海南,租个海边的房子,做游戏之余还可以坐在沙滩边吹吹海风,喝椰汁。
虽然我很喜欢深圳,但是我觉得现在还不是呆在深圳的时候。我需要继续走下去,寻找一片更适合我的土壤。
临别之际,D 也是感慨很多。在这些年里,在独立游戏路上,D 也看到了太多死掉的独立游戏和独立游戏工作室。我这样的新人加入到独立游戏的浪潮之中,或许也是一件很有生气的事。希望未来我们还是可以在这条路上坚持着走下去吧。
“要活下去。”D 说。
“嗯,一定。”
(深圳篇完)
ps. 后续预计以一周到两周一篇的频率进行「戏游记」的更新。目前「戏游记」已经完成了四个城市(厦门,深圳,杭州,成都)的旅行,拜访了近 20 个独立游戏人或工作室。尽管这次旅行已经结束了,但是这一路上的所见所感,让我获益匪浅。「戏游记」的旅途里,也有足够多的有趣事情和故事值得写下来,分享给每一个走在游戏制作路上的人们。我觉得「戏游记」不应该就这样结束,它应该和游戏领域的学习一样,贯穿我整个创作的生涯。「戏游记」将会是一场没有终点的旅程,与无数的取经人一起,寻找未来的方向。
ps2.「戏游记」新增两个城市的 DLC:重庆和上海。本人分别参加了重庆站帕西亚举办的 CGJ 和上海「益游未尽」48 小时 GJ。在这两个城市,又结识了新的独立游戏人,又有了新的故事可以讲。步履不停,「戏游」不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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